2009/5/18

被聲音侵蝕的城市


鏡頭無法展現香港的樣貌,從踏出機場開始,我想記錄的是這個城市的聲音。

在我看來,香港是個被聲音覆蓋的城市,各種語言交雜,粵語、國語、英語、馬來話…其中國語還混著台灣腔和北京腔,每個人你爭我奪的說話,不停交談、交談、交談,不僅如此紅綠燈、車子、店家也不斷發出聲響,在一個密度極高的地方是聲音主宰一切,也是聲音包容了這個人聲鼎沸的地方。

冠儀說香港人太多地方又太小,每個人的家都很小,所以沒有人想回家。但我卻覺得香港人不愛回家是因為無法面對空洞的間隔,時間與時間中的空檔和寂靜會讓人強烈感受到自己的稀薄和匱乏,會這樣想是因為在香港三天以來,我沒見到半個「快樂的香港人」,不論是路邊討乞還是開著敞篷跑車;工作或是和朋友吃飯,沒人願意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我這輩子第一次覺得原來自己是個「很快樂」的人。

似乎在香港「人」的價值就取決於外在的物質生活,用各式各樣的品牌、商品武裝自己,將人商品化、標誌化以方便辨別,人們也沒辦法閒著不去做任何事情,因為害怕被競爭的社會淘汰,最後把自己弄得疲憊不堪。在消費、佔便宜、怕被佔便宜、不願意付出裡惡性循環,有著高科技的娛樂和大樓卻沒有心靈豐厚的人,階級、庸碌、鬥爭是在每個地方都存在的問題,但在香港我卻感受特別深,如果不能攻擊別人就像在坐以待斃一般不知所措。

一棟棟摩天大樓把人層層疊起來,似乎採在別人頭頂才容易生活,沒辦法伸展手腳只好將語言當作攻擊的器具,不發出聲音就被當作不存在而忽視,環境的影響很潛移默化,生活在裡頭的人是不會感受到自己正形成一種規律,自然而然的跟著運行,所以我想香港人並不知道自己其實不快樂,就像很多人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很多時候我們把一個城市的形象和氣息用很多文化、歷史的背景去解讀,最後推算出它必然成為那樣的結果,但這樣的說法會不會太宿命或是不負責任呢?畢竟讓自己墜落的藉口實在太多了。沒有人學得會節制和停止,所以漸漸趨近於毀滅,每到一個城市我總是喜歡搭那裡的地鐵,認為地鐵是一個地方的縮影。

沒有輪廓的雜亂、浮躁的格格不入…是車廂內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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