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京都已經超過半年了,時間分秒流逝,每天都往前推進一些,經過一場場抉擇,往不可預知的下一步展開,在每個夜晚細數著這一年來的悲喜,深怕自己會淡忘,我突然明白自己無法擁有成功正向的人生正是因為我是個耽溺於過往的人,我害怕遺忘勝過於沒有未來、我擅於回憶卻不懂得實踐。
說起空白的九月,突然有些一言難盡,生平初次體驗了與另個人共處一室生活超過兩個禮拜,彼此劇烈的摩擦、口角,像要把那些沒見著面的時間中堆積起的稜角全都磨平,想用力宣示:「我就是這樣了,最糟的情況也不過如此。」看能耗盡彼此多少的愛。
我變了嗎?和過去不同了嗎?我想是吧!半年來所經歷的人事物足以改變許多,而唯一沒有改變的,還是那忘不了過去的壞習慣,是否因為害怕屬於自己的終究會消失,只得在記憶中緊緊抓牢,又或者是自己其實一直活在過去?時間其實沒有前進,不論是我的人生、我的腦袋、我的心,在過去的某個點已經停止運轉了,而現在所有的累積都只是一只空殼,一塊風化乾涸的海綿已經吸收不了新的水份,只能被丟棄了。
不不不,事情並非進展的那麼糟,和他分離的時還是充滿了不捨、一起養的新寵物每晚都陪在身邊,每日都還是給自己一些新的任務,例如報名了考到死都考不過的N1日檢、投了年末分類賀年卡的打工、下個禮拜也準備去廣島進行場一個人的小旅行、十二月北海道之旅的旅館也已經預定、下午茶聚會也準備再開、每天都努力早起一點點多背幾個單字、明天不僅要去看場電影還要和樂融融的去參加Sharehouse的台灣人Party,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是我現在生活的重心,而我樂在其中,實在沒什麼可抱怨。
但越是忙碌只感覺到越寂寞,喧騰過後的空虛感隨時侵襲著我,那是最羞於啟齒的一部分,不能讓人覺得自己不快樂、過得不好、無所事事,我盡情的放聲大笑,心卻覺得累。但仍不想結束,因為確信海岸的另一頭等著我的是更深的黑暗與無助,現實的徬徨讓人不忍賭,但還是得硬著頭皮等一切成為回憶,成為能被言說的一部分。
抱歉,我不懂得正向思考,一直都不懂,所以過去總是無法對學生說出積極樂觀的安慰,替他們構築根本不存在的美好未來。因為美好的定義是看個人的,有些人天生註定對美好感到不寒而慄,總想挖出美好背後的陰暗,反之亦然,所以我憧憬著那些閃閃發光走在社會眼中正軌的人群同時又懼怕他們。
抱歉,我離題了,夜晚作用著神奇的氛圍,明明樓下還泡著薏仁,準備明天要來煮綠豆薏仁湯,想利用空檔寫一篇關於我來京都簡直和孕婦一樣什麼都吃的輕鬆網誌,一開頭卻成了這副模樣,我想一定是在寫之前聽見了這首「晚安、晚安」,笑著,卻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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