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Alice

きっと何年も経ってまさ、変われないものがある。


穿著黑西裝打紅色領結的兔子拿出懷錶回過頭喊：「來不及了，快跟上來。」聲音很急促卻沒有不耐煩，單純很緊張的語氣。

我跟在兔子身後穿越一條深邃不見出口的山洞，雖不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視野還是跟有陽光的地方不同。這是一條單向的甬道，大概走二十五分鐘就會知道了，身後明顯出現壓迫的閉鎖感，也不再有風流通，一路上大概聽到兩次巨響，每次巨響都伴隨「被截斷」的空間狀態。

兔子又說話了：「再快一點，如果不夠快，妳會被留在過去的。」

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裝扮，牛仔褲和寬鬆的長版T，很明顯我不是愛麗絲，眼前的兔子看起來也不像要帶我去什麼世外桃源，有一度我也以為是幻覺，很可能是昨晚回到家洗過澡後不小心看見小強而昏厥在床上，睜開眼睛後所出現幻象或夢境，則兔子正好是昨天在誠品看完愛麗絲夢遊仙境圖文書的所產生的印象暫留罷了。

我不是才剛一個人過完二十四歲的生日嗎？謝絕朋友的邀約，用充滿愛與勇氣的口吻說什麼要一個人去流浪的大話，不過是悠閒的逛了誠品和看一場電影，老實說跟平常沒什麼差別。

不知道是誰告訴我，女人一但過了二十五歲就會假裝忘記過生日這件事，如果那個誰沒有騙我，從明年開始我就會期待這天從來不曾到來嗎？

「嘿！兔子，你是假的吧！只是我幻想出來的東西，憑什麼指使我啊！」我跑得有點喘，想想自己從出生就跟耐力與馬拉松扯不上關係，像現在這樣漫無目的的全力衝刺，活像個傻瓜。

「我沒有指使妳啊！只是在向妳提出警告而已，妳大可以停下腳步被時間的巨石關在彷彿不存在的過去。另外，就算我是妳想像出來的兔子又怎樣呢？有多少東西是妳想像出來的妳應該很清楚吧！」

我聽不出來兔子是不是被我激怒，但他戲謔的口吻讓我聽起來很不舒服就是了。「可惡。」我暗暗咒罵，因為自己怎麼也想不起來應該把兔子塞回腦中哪個夾層，腦中連結現實與虛幻的分歧點很多，就是找不到和兔子有關的。

從重新回顧昨天開始好了，因不明因素徹底失眠所以睡得特別晚，醒來後稍作休息、精心打扮就出門逛了誠品挑選別人的生日禮物，吃完北海道辣味增拉麵後去看了《BANDAGE》，一部小林武史擔任導演和配樂的電影，心愛的岩井俊二也參與了編劇跟監製，但味道就是差了關鍵的臨門一腳，不過沒人會在意的，明顯觀眾都是衝著主角赤西仁去的，三三兩兩穿著國高中制服的小女生（終於我也要稱呼她們小女生了），光看到赤西仁的一顰一笑就樂不可支，電影結束之後就像是在談論隔壁熟識的帥氣大哥哥般討論赤西仁在電影裡的演出，多熟悉的場景啊！

嘖！這是在感嘆什麼，但兔子所說的過去好像有點道理，就算死皮賴臉的說自己常保一顆少女心（我真的有!），也不能逃避《駭客任務》、《神鬼傳奇》已經要成為經典老片的悲哀（當然這和它們的續集無關…），我本以為那是《E.T》或是《法櫃奇兵》的任務與自己毫無關連啊！

「不要心不在焉了！就算變成經典老片又怎樣，只要不停往前跑就能擺脫閘門的脅迫，讓一切變得理所當然。」大概是我放慢腳步，所以兔子又忍不住催促。

剛開始我訝異於兔子怎能看透我的心思，但心念一轉，兔子本來就是我幻想出來的東西，知道我在想什麼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兔子啊！我承認經典老片讓我稍稍受了打擊，但我不是在意這件事情啊！」老實說好電影就是好電影，經歷幾D的無聊進化和莫名其妙重口味的飛車爆血，還以為胃口已經被養得多大，想不到回頭看艾略特送E.T回家，大夥騎著腳踏車飛起來的橋段還是忍不住熱血沸騰紅了眼眶，所以變成經典老片根本沒什麼大不了。

「停！不要再想電影了。」我煩躁的大喊，「兔子，我是想問你，我們兩個這樣不停往前跑，然後呢？沒有終點跟目的感覺很空虛。」

「妳的世界一直都空空的啊！塞滿一堆假的東西，所以最不需要擔心這個問題就是妳啊！相信我，妳只要全力往前跑就好了，千萬不要停下來，知道嗎？」兔子放慢腳步使他跟我跑在平行的位置，隧道因此變得更狹窄，但兔子堅定的眼神稍微安撫我躁亂的情緒。

「但我很容易覺得累，是個既軟弱又習慣放棄的人，怎麼辦呢？」當我這樣說的時候，通常已經忘記自己所有稱得上優點的東西，悲觀的不得了。「兔子，也許下一秒鐘我就會睜開眼睛，發現你是假的、山洞是假的、追趕我的實體時間也是假的，到時候我一定就會忘記要奔跑，就跟我常常忘記呼吸一樣。」

「妳知道嗎？有些東西不管過了多久都不會改變。」兔子突然牽起我的手，毛茸茸的很溫暖，但兔子不會流手汗，真好。「如果要說妳真的有什麼優點，就是那個不會改變的東西。」

「那是什麼？」我沒改變的東西太多了，任性、死鴨子嘴硬、口是心非、一直以來的壞心腸和小心眼。兔子說的優點也太違反世俗了。

「只要妳沒有停下腳步，也許到下一個閘門關閉的時候，妳就會更明白了。」

兔子褪色了!!!

白色看起來不明顯，但黑色的西裝和紅色的領結確實黯淡不少，我到現在才發現或許是因為山洞本身也在褪色，所以看不出兔子本身的透明感，又也許是周圍並沒有跟著變亮所以更不好察覺。

兔子消失得很快，快到我以為再眨一次眼他就會完全消失的速度，才剛開始喜歡上兔子，他就離開我了，兔子簡直跟幸福一樣，我知道自己要醒了，也許自己從來也沒有昏厥，耳邊突然響起I will follow you into the dark這首歌，為什麼呢？我甚至想不起怎麼認識這首歌的，但它MV拍得真好，這次我完全清醒了。


題外話，它也讓我想起蔡明亮的《洞》...Orz